ooc属于我,一切都是我编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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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叫张佳。
张席仔是我爸。但他不允许我这么称呼他,他让我叫他爹。
可我不喜欢这样。
都什么年代了,我还要称呼他为“爹”,可我打不过他,只能这么叫他。
然而爹只打过我两次。
一次是在我八岁的时候。我从他的一堆旧物件里翻出一副快板,觉得好玩,拿着快板欢快的甩着,完全忽略了被木板清脆响声引来的我爹。我第一次见到爹发怒的样子,爹一巴掌拍掉我手里的快板,板儿狠狠的撞落在地上,砸起地上一层灰。
爹的眼睛通红。
我害怕极了,站在墙角,双手紧紧揪着衣服,不敢出声。
过了好久爹蹲下去捡起快板,心疼的擦拭着木板,放进衣兜里走出房间。
还有一次是在我十二岁,小学毕业典礼那天,所有同学的父母都来了,只有我一个人。爹工作去了,我再一次被同学嘲笑是没娘养的野孩子。
多年的委屈和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,晚上爹回来,我问爹,娘是不是跟别人跑了,不要我了,爹一巴掌甩我脸上。他稍微发福的身体有些不灵活了,追着我跑了几圈后扶着膝盖喘着气破口大骂,爹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,是男人就来打一架。
最后我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跟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晚饭,爹又给自己开了一杯啤酒,我说我你不能再喝酒了,医生让你戒戒,你都胃溃疡了。他说放屁,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没事,然后几口喝完了啤酒,叮嘱我多点肉,蔬菜也要吃,不许挑食,然后去阳台吸烟。
爹,医生说……
放他娘的屁。
爹从阳台传来的声音盖住了“戒烟”二字。
可是爹还是没有告诉我,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妈,是为什么离开我。
国外待的太久的时候,我就会想奶奶做的饭菜。奶奶看起来很有气质,总是笑眯眯的摸着我的头,问我想吃什么。
爹带我出国前,和奶奶吵了一架,他们争执的声音很大。我第一次见温和慈祥的奶奶哭,奶奶不想让爹出国,爹执意要走。
我听到奶奶说不逼爹结婚了,可爹还是摇头,说要带我走。
在机场我问爹,为什么我们要走。
爹蹲下身,双手搭在我的肩膀,看着我的眼睛,爹说,这个地方太闷了,他想出去走走。
可我明明觉得空气很好很新鲜。
出国第二个圣诞节,爹带我回北京。爹领着我去了一个地方,那里有很多人围着一个门,爹拉着躲在他身后的我,穿过拥挤的人群拍打着门。我听到有人对着爹喊“张九泰”,张九泰是谁?
进屋后爹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一会,他去忙点事情。没一会有两个人出现在我面前,问我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来了。问话的是一位顶着黄色西瓜头的叔叔,我还没回答,另一位和他穿着颜色一样衣服的大耳朵叔叔说,何九华你瞅这小孩黑的,跟二…
后面说什么我没听清,因为黄头发叔叔捂住了他的嘴给了他一脚,然后大耳朵叔叔就不说话了,黄头发叔叔松开他问我,你爸是不是张九泰?
张九泰?
张九泰是谁?
我想起进门时那些阿姨对着爹喊张九泰,我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爹还没回来,又围来几个叔叔。一个瘦的和棍子似的,和与他穿着同样颜色衣服胖的像个气球似的形成鲜明对比,一个头明显比其他人大好多,还有一个不睁开眼睛。
我有点怕,抱着爹走前随手从沙发上塞给我的毛绒玩具,一言不语。
你们干嘛呢,别吓着我儿子,一个个丑了吧唧跟妖精似的,围着吃唐僧肉啊。
我看见那群人集体转头,一下子围上我爹,每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。
后来我才知道黄头发西瓜头的是何九华叔叔,大耳朵的是尚九熙叔叔,很瘦的是秦霄贤叔叔,最胖的是孙九香叔叔,头最大的是孙九芳叔叔,好像睁不开眼睛的是马霄戎叔叔。
爹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高兴,脸上全是我很少见的笑容。
当天晚上他们和爹一起吃饭,我坐在爹旁边,接受他们每个人目光的洗礼,浑身不自在。
爹和他们喝到好晚,秦叔叔喝的有点多,拍着胖叔叔的背问爹,你怎么就走了呢,好不容易凑齐了新三浪,你居然跑了,这次回来该不走了吧,谁走谁孙子,诶,孙子!
是啊,爹在国外过的那么不开心,为什么不留下来。
爹笑了,别占我便宜啊,你这孙子。
秦叔叔说,你就是怂,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人,你不是能怼吗,当年对我那嘴碎的劲儿去哪了。
爹摆了摆手,先明天见见岳哥再说吧。
第二天爹带我去拜访一位伯伯,就是前一夜说的“岳哥”。
爹好紧张,他拉着我的手不自然的使劲,我的手都被捏疼了。
被称呼为岳哥的伯伯自我们进门就没给爹好脸色,爹一直低着头。爹让我在一边自己玩等他。
过了许久,爹和岳伯伯一起走出书房,爹的脸色很差,他指着我跟岳伯伯说着什么,岳伯伯走过来,蹲下身摸着我的头,问我叫什么。
张佳。
弓长张,北方有佳人的佳。
佳佳。
岳伯伯念叨。
嗯。
我应了一声。
岳伯伯站起身朝爹的屁股踢了一脚,说,滚蛋。
来的路上爹脸上那丝丝期待之情,全没了。
隔天我们就回程了。
爹从那后再没带我回过国。
前些天孟叔来开专场,顺路看看爹和我,一起来的还有周叔和小周哥。
孟叔有一双好看的眼睛,他总是笑意盎然的看着周叔。周叔总是冷冷的,我有点怕他,尽管孟叔说平时寄给我的东西都是周叔买的。小周哥和孟哥长的很像,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,小周哥头发有点卷,性子像周叔,冷冰冰的,可我不怕小周哥。我喜欢围着小周哥,问他国内的事情,问他孟叔和周叔的事情,问他一大推关于叔叔们的近况。
孟叔走的时候问爹,真的不考虑回来吗,大家都等着你,小婷也是。
爹说不了,他还是不回去了,在这挺好的。
挺好个屁。
我没有告诉他,前些日子照常的年检,他被查出得了肺癌,晚期。
我没敢告诉爹,一个人蹲在天台抽了几小时烟。进屋被爹闻到身上的烟味,埋怨我背着他抽烟。
爹已经被医生解禁戒烟好几年了。
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。
孟叔他们走后,爹从冰箱拿出几瓶啤酒,又在厨房炒了几个小菜。
他问我,佳佳,今天几号?
七月十八。
我没拦他,陪着他喝了几杯。
几杯下肚爹就醉了,爹喝醉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。
小婷。
小婷是谁?
是孟哥说的那个人吗?
是我妈妈吗?
是那个狠心抛弃我们的那个女人吗?
如果她那么狠心,爹为什么会念念不忘她。
我不懂。
佳佳,佳佳。
哎,我轻声回应。
爹翻了个身,沉沉睡去。
爹醒酒后我问爹,小婷是谁,爹不说话,揉着满是皱纹的脸,许久才问,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。
我说你喝醉了念叨了一宿。
爹在卧室待了一天,晚上他出来的时候,抱着一个箱子,我忙跑去接过,一看,是我八岁打的那副快板,还有爹衣柜里的挂的整整齐齐,时不时拿出来熨烫的那几套大褂。
找个地扔了吧。
爹叮嘱完,又进屋了。
爹的身体状况突然变得很差,迫不得已我只能让爹住进医院。
后面的日子,爹看的很开,安慰着我,生老病死,总有这么一天,他这辈子,有我这么一个儿子,知足了。
我不争气的抹着眼角让他别瞎说,说你还要给你孙子换尿不湿呢你可别想偷懒。
爹笑了,说,屁个孙子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喜欢那个小周,你孟叔都跟我说了,小周这人我放心,你这臭小子真是有眼光。
我诧异的说不出话来。我害怕爹接受不了,一直没敢告诉他。
爹顿了顿,说他想喝粥,让我回家煮好带来,他说外面卖的难吃死了,他想喝家里的做的。我安顿好他,回去煮好粥拎着保温桶回来,爹已经走了。
爹走的很安详。
我带着爹的骨灰回北京。
奶奶哭的撕心裂肺,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,我站在一边,安慰的话到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我没爹了,也没见过妈。
爹的葬礼是孟叔周叔还有秦叔他们帮忙操办的。
葬礼上来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人。
我端扶着爹的照片,给前来吊唁的人致谢。
小周哥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哀悼者,他看爹照片的表情,很悲痛,比孟叔他们还悲痛。
他问我,爹走的痛不痛苦,我说爹走的很安详,他还想喝家里熬的粥。
眼前这位皮肤略黑的人眼睛亮了一下,又恢复了常色。
谢谢您,我是张席仔的儿子,我叫张佳。
刘筱亭。
他摆手示意不需要小周哥的帮忙,自己推着轮椅走了。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,我想起来了,在爹的钱包里,我见过他。他和爹穿着同样颜色的粽麻色格子大褂,肩并肩站着。
刘筱亭。
筱亭。
小婷。
原来爹念叨的小婷就是他!那佳佳呢,也是他吗?
那我呢?
几天后,小周哥说,二叔想见见我。
二叔?
就是葬礼上那位。小周哥说。
我和刘筱亭见面了。
他就是爹这么多年忘不了的人吗?
您…
张佳是吧,你好,我是刘筱亭,诶,跟你说这个干嘛,我都很久不叫这个名字了。
我叫刘佳。我听小周说了一些,你就是九泰的儿子吧。
我点点头。
你叫我刘叔就行。
刘叔。
九泰这么多年,还是不肯原谅自己。
我终于知道爹走的原因。
七月十八,张九泰和刘筱亭表演《学跳舞》,最后翻跟头,刘筱亭没有像往常一样轻巧落地,而是摔落在台下。伤了颈椎,再也站不起来。
那时他们刚刚起色,前程似锦。
张九泰责怪自己没有接住刘筱亭,怪自己明明知道刘筱亭生病发烧还让他演这个节目,临时更换节目对张九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张九泰认为是自己害了刘筱亭,毁了他一辈子。
张九泰一直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。
可是刘筱亭从没有怪罪过张九泰,他安慰张九泰,说一切都会好起来,说自己可以去学单口,说师傅也说了不会不要他的,说张九泰你别这样。别怪自己,都是自己的错,说自己拖了张九泰的后腿,好不容易他们火了一点,又害的张九泰得重新找人慢慢磨合,他真没用,总是拖张九泰的后腿,要不是他,或者但凡换一个人,张九泰肯定早就火了。
张九泰骂了刘筱亭。
他们开始第一次争吵。
气头之上两人都说那就穴裂。
穴裂。
张九泰真的就走了。
我知道他后来回国找了师父,师父也是为我好心疼我,故意对九泰说了气话,说我重新找了捧哏,九泰这才…死心了吧…
刘叔喝了一口茶,继续说到,其实我哪有找别的捧哏,九泰走了我也无心再找其他人搭了,没多久,我也就没说了。
刘叔,我问,你恨我爹吗?
刘叔摇摇头,笑了笑,我怎么会恨他,他是我的搭档啊。
我知道,我不是爹亲生的。
我是爹从孤儿院里领养的。
我打小消瘦,加上黑黝黝的肤色更是备受其他小孩欺负,他们说我这样的,永远不会被人领养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爱。
可爹在看到我的时候,眼中有了光。
我知道,爹是想念他。
那个他半生都在想念的人。
刘筱亭。
End.